The Art Gallery Guardian

我有超纯水,你要喝么?


很久以来,我都把自己定义为一个纯粹的理科男。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过一篇吐槽理科男审美的文章,别的都记不清了,倒是对“理科男对于格子衫的钟爱非常没有品位”这一条印象深刻。有点好笑的是我确实喜欢穿着格子衣服,但也没有任何想换它的冲动。有些东西就是这样,与你有着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契合度,既然丢不掉,索性就不要丢掉。

在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,突然收到生化老师的消息:参加技能比赛吗?

我速度地回复:可以啊。

人总想要发光的,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展现新定力,实现新作为。

参加技能竞赛,除了很喜欢做实验,也的确掺有“走捷径”的想法。也许因为心态随意又乐在其中,培训的那段日子也没觉得有多苦,因为可以不用上课,甚至比班里的同学要轻松许多。每天除了坐在实验室做实验外,就是拆实验室的东西,玩手机(不要告诉老师哈哈哈)对于其他事情可以有正当理由不用去做。无聊了可以去楼下找其他赛组的小姐姐玩。

当然晚上我会在实验室补全白天落下的课,相比在宿舍嘈杂的游戏对话声要安静很多很多。实验也是用来自习的好地方。

寒假期间,学院安排留在学校集训。苏州的冬天异常的湿冷,微毒的有机溶剂挥发在实验室中,使我迫不得已的打开窗户通风做实验。

比赛之后,巧合的是上届和上上届学长都过来找指导老师聊天起来,了解他们以后人生方向。是工作还是考研?

得知这年头学这专业可不是什么“政治正确”的事。家里亲戚得知我学化学后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你们学化学的是不是成天搞污染?”此时的我,只能摆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。知乎上劝退的人更是数不胜数,什么“扼杀数理思维”、“培养实验机器”、“使人远离实际生活”、“能用智商解决的问题不要用体力解决”“高成本,低回报”云云,苦口婆心,诚心之至,花样繁多,不一而足。

但路总归是要自己走的。孤独也好,落寞也好,至少我还在走。

食科院段子老师有云:“人生不可逆,我亦是过程。”我深以为然。

其实每一门学科,学到后来都会找到一种哲学层面的认识观。你的思维方式由它塑造,最后像酶和催化底物一样,紧密而精巧地契合。

要想万物归初,过程真正可逆,除非反应进行得无限缓慢。然而电光石火间,无限缓慢的过程不过是理论的一厢情愿,一切所谓回归从前终究只是不可实现的白日梦。万事万物有如离弦之箭,一旦发出,便无可回头。

有时我也会想,如果没有遇上老师会如何?如果没有参加竞赛会如何?如果在这条路上咬牙坚持下去会如何?人生有千万种可能性,我永远无法判断哪种选择能带来“最好的生活”,仅仅知道,是某种从未停息的、沸腾的欲望,将我一步步带到了现在。

又或许,根本没有所谓“更好的生活”。我们永远无法假设没有发生过的事情,正如再怎么改变条件,也不可能让一个反应回归初始状态。人生本就不可逆,而且非平衡态——这意味着变化、混沌、无法预测。我能做的,就是尽量坦然地走下去。所谓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,不仅仅说给梦碎的人听,还说给继续做梦的人听。

后来,实验室新装了超纯水仪,我就问老师:“老师,超纯水能喝不?”

“……最好别喝。”

“哦”

然后,我摁开PP管上的水阀,接了一点超纯水在手心里,抿了一口,有一股淡淡的苦味。

Posted by Ricky on .
Tags: thinking, life.